【沙苏】社畜应该帮助社畜
社畜何苦为难社畜 的后续，两人已交往。
伊利亚·弗拉基米耶维奇·布拉金斯基现在正面临一个两难的早晨，在他因为过于烦躁而在被窝里误按掉了闹钟导致睡过头之后，他难以抉择究竟是忍痛失去这个月的全勤奖，还是接受斯捷潘的建议让他把自己抱着飞去公司打卡。
“虽说我也看不上那点钱。”斯捷潘坐在餐桌前神定气闲地切着煎蛋，“不过对你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吧，今天迟到你这一个月从被窝里奋起的种种努力就付诸东流了，不觉得可惜吗。”
伊利亚正在金钱和恐高之间反复斗争：“你真的不能举着我的车飞吗？我以为天使无所不能。”
“我们这个物种进化出来的时候汽车还没有出现，如果真能做到我早就被抓去搞载人航天了，我是天使又不是超人。”
“那……你背个背篓我坐在里面？”
“重心不稳，很容易掉下去的。现在七点二十了，你再犹豫连我也没法给你准时送到了。”
“所以只有……”
“我抱着你飞嘛。”很难说斯捷潘没有打什么坏主意，他笑得太温柔了，“这么害羞干什么。”
伊利亚觉得有必要重申自己的顾虑：“我真的只是恐高。”
“那我抱紧一点。你不觉得这会是一次成功的尝试吗，我送你上班你可以多睡两个小时，足足两个小时！”
伊利亚已经快要被他成功说服了，对于疲于奔命的打工人来说睡眠和金钱堪称最宝贵的两样东西，而接受斯捷潘的建议可以两个愿望一次满足，确实非常有诱惑力。但他还需要一点安全感：“你能用绳子把我绑在你身上吗。”
“你在质疑我的载人航天技术吗？”斯捷潘咬着叉子回答，“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出过差错！”
“你还载过谁？”伊利亚抓住重点。
“亚瑟·柯克兰，我的英国同事。”斯捷潘回答得很快，“他喝醉了酒别说飞了，翅膀能扇就不错了，我一般拎着他的领带把他从窗户扔进他家里去，保证没有肢体接触。”
伊利亚今天又被刷新了对天使的认知，弗拉基米尔给他塑造的童话世界正在逐渐崩塌，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早已是个成年人，并且和大多数人一样面临工作压力和经济危机的事实。
伊利亚说：“好吧，我们试试。”
斯捷潘在院子里舒展开翅膀轻轻扇动，那的确是一双洁白强健，看上去相当有力的翅膀，伊利亚用双臂揽住斯捷潘的脖子，而后者紧紧抱住他的腰：“你不打算把腿盘在我身上么，我怕你掉下去。”
那样的姿势实在太有某种夜间活动的既视感，伊利亚不回答，于是斯捷潘会意地说：“好吧——我们起飞了。”
随着身体的腾空而起视野内的景物也极速变小移动，呼呼的风声灌满了伊利亚的耳膜，他下一秒就下意识地死死闭上了眼，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就在同一时刻他的双腿本能地盘在了斯捷潘的腰上，就像树袋熊抱着树那样密不可分，倘若他有心思去听的话，可能会听到一声斯捷潘的轻笑。
尽管斯捷潘收紧的手臂确实很牢固，他还是左手紧紧地抓着右手手腕圈住对方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膀里。不安定感让伊利亚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椅子、桌子、沙发、柜子……杂乱的家具拼叠出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他胆战心惊地站在上面，塔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左右摇晃，幅度越来越大……黑暗里，这个场景如此鲜明和真实，以至于试图将它驱逐出脑海而未果的伊利亚不得不睁开眼睛。
超高高度俯视摇晃视角所看到的景物冲进他的脑海，伊利亚一瞬间有些晕眩，他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几乎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要翻滚坠落到地面上去，于是立刻重新紧紧闭上眼。他的手心被冷汗浸满了，左手几乎抓不住右手，此时此刻他的全部生命就维系在那对扇动着的翅膀，还有那双紧抱着他的手臂上，伊利亚后悔答应他了，这种恐惧感几乎要让他啜泣起来，如果斯捷潘此时放开双手他一定会掉下去的，因为他已经没法自己抓住斯捷潘了。
一片黑暗中，几乎淹没一切的风声中，只有一样东西越来越明显，那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它听起来急促又痛苦，他从未听过自己这样的呼吸声，让很多人恨之入骨的长跑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日常锻炼，剧烈运动后的呼吸也不会像这样杂乱而夹杂哭腔，他觉得自己难得这么狼狈。
斯捷潘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伊利亚恐惧的喘息，他其实感觉到了自己怀里的人已经开始发抖，但他没法安慰他，抱着一个人在对流层飞行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在伊利亚迷失于高空的黑暗中时，他得循着方向，躲开积雨云和颠簸气流，根据地标建筑不断调整路线，还得留意其他的空中飞行物以防撞上。
他忽然在空中被一股气流吹得左右摇晃起来，就在斯捷潘稍稍分心去试图安慰伊利亚的时候他忘了观察周围的气流运动。风把他吹得翻了两个来回，伊利亚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开始骂人。虽然他骂人的词汇非常贫乏，但针对的对象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从始作俑者他本人到剥削员工的发福上司，从拐走弟弟的美国小伙到他素未谋面的英国天使，从前天地铁上猥亵女性的电车痴汉到幼儿园门口发酒疯的不良人士，斯捷潘一边根据气流满头大汗地调整翅膀和魔力分配，一边暗道自己对象真是社会先进分子。而后他感到自己脖子上一阵疼痛，差点没稳住又翻一圈。
“你咬我干嘛！”斯捷潘大叫道，伊利亚松开了牙齿茫然地喘息着，似乎对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一无所知，他简直要怀疑他已经吓傻了——不过，一个恐高患者以民航客机的速度直接扒在机翼上经历飞行颠簸，即使吓傻了也并不奇怪。伊利亚两眼发直，模模糊糊地道歉：“嗯……对不起，呼——我没想……”
“算了，我知道。”斯捷潘听他声音打颤，又抱紧了点，“马上就到了。”
当双脚重新接触地面的时候伊利亚还很难恢复过来，斯捷潘稍微一松劲他就往下滑，大街上人来人往，斯捷潘也没法松开他以免天使的隐身魔法对他失效，突然冒出个人来还被看见可够麻烦的。斯捷潘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摸到布料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你哭了吗？”他问。
“没有。”他听到有气无力的回答。
“好吧，虽然过程出了点偏差，不过我们还是提前赶到了。”斯捷潘转动手腕看表，“保住了你的全勤，还省下了地铁票。”
“现在的问题是。”伊利亚深呼吸平复心情，“我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出现。”
“我觉得厕所不错，你从厕所出来不会惹人怀疑。”
他轻信了斯捷潘的鬼话，刚进一个隔间，斯捷潘就咔一下把门锁上了。他把伊利亚抵在门上，就在他凑近的时候伊利亚感觉到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你不是吧，这么容易就……”他尽量表现得风淡云轻。
“我没想到。”斯捷潘报复似的拉开他衬衫盖住的肩膀咬了他一口，“你在我飞的时候还要咬我。”
“我只是，呃，太紧张了。”他自觉理亏，微微缩起肩膀却没有拒绝。
“你还在我怀里动来动去。”
“我恐高发作了。”
“你还叫得那么涩情。”
“我……我没有。”他试图推开斯捷潘的脑袋，不过失败了，“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你别闹，现在来不及，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打卡了。”
“那你就配合一点。”斯捷潘亲着他的耳垂说，“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
伊利亚真对他没办法，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任斯捷潘胡闹了一通后，他还能赶上早晨的打卡。
当晚伊利亚躺在床上犹豫。
“你盯着闹钟界面发那么久的呆？”斯捷潘凑过来看，“我以为经过今天早上这一遭你以后不会再同意我抱你飞了，你今天早上看起来快吓死了。”
“我的确不太想同意的。”伊利亚顶着黑眼圈怨念地说，把闹钟往后调了两个小时，“但是你说得对，多睡两个小时还有省下地铁票真的太爽了，跟睡眠不足和没钱比起来，恐高并非不能克服。”
“打工人真惨。”打工神如此评价道。
